处在变化期的大学教师

一、前言
　　广岛大学高等教育研究开发中心(以下简称HE)于2006年2月7日至9日，在广岛市内举办了次规模较大的国际学术会议。来自8个国家的约80代表聚首广岛，围绕“处在变化期的大学教师Academic Profession)”这一主题，从国际比较的观点开了深人的探讨。2002年，RIHE人选了日本文部科省的“21世纪COE项目”。COE，即Center of  Excellence的略语，可以直译为建设世界卓越研究基项目。今年，这一为期5年的项目即将进人最后的刺阶段。RIHE对这次国际会议无疑寄予了厚望，期这次会议能为该项目注人新的活力。
　　二、1992年卡内基国际调查的重要发现
　　迄今为止，对大学教师进行的国际比较研究，当首推卡内基教育振兴财团在1992年至1993年期间进行的一次大规模国际问卷调查。该机构向美国、英国、德国、荷兰、瑞典、俄罗斯、以色列、墨西哥、巴西、智利、澳大利亚、日本、韩国、中国香港等14个国家和地区的大学教师发放问卷，共回收19，486张调查表，回收率为40.6%。它被公认为是一项卓有成效的国际合作。在这次会议上，许多代表都从不同的角度对这次调查的结果作了回顾。例如，有本章教授指出，从这次国际调查中可以看出，各国的大学教师有3种基本的类型:(1》德国模式，即重视研究型。包括德国、荷兰、瑞士、日本、韩国等。(2)盎格鲁撒克逊模式，即强调应该对研究和教学一视同仁。包括英国、美国、澳大利亚、中国香港等。(3)南美模式，即重视教学，包括智利、墨西哥、阿根廷、俄罗斯等。
　　江原武教授则利用上述调查的数据，从大学管理的角度，对日、美的大学教师进行了比较。他发现:(l)大约一半以上的日、美大学教师对自己的工作还是感到满意的，但是希望改善大学的管理方式。(2旧本国立大学的管理方式是分散型的，大学教师的意见受到尊重。相反，日本私立大学的管理方式是集中型的，理事会和校长的权力很大，这一特点和美国大学相似。(3)尽管日本国立大学的管理呈现出分散型的特点，但是，教师个体并不能对大学管理产生很大的影响。(4)两国教师都表达了希望加强和高层管理人员之间交流的意愿。(5)大部分教师都认为控制大学管理的应该是高层管理人员和教师，这一观点也从侧面表明，一般职员、学生以及其他大学组成人员参与大学管理的必要性尚未得到大学教师们的认可。(6)大学教师对他们所拥有的学术自由表示出了乐观的态度，但是，两国教师对政府参与到学术政策的制定中来表达了共同的担忧。(7)两国教师都认为，承担行政事务对教学和科研产生了负面影响，尽管这已经成为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
　　三、正在发生变化的大学教师
　　John Brennan教授对大学教师变化的归纳比较具有代表性。他认为，首先是来自大学教师自身的变化，例如，年龄、岗位的不安定性、承担更多的绩效说明义务accountable)、教师队伍越来越国际化、不再拘泥于学科界限(disciplinary line)来组织教学。
　　其次，外界对大学教师的期待也在发生变化，表现在期待值的不断上升。例如，要求教师具有更职业化的教学水准、更强的研究能力，要求教师具备关联性(例如:强调教师应该从传统的发现知识型转变成开发应用知识型的人才，强调跨学科，强调研究结果能对日常生活产生影响，强调高等教育和其他职业领域的学术人员流动。)，要求各种合作项目更企业化(entrepreneurial)、并具备协调地方和国家，包括国际需求的能力。
　　最后，是来自外部环境的变化。例如，高等教育的扩张和多样化、知识创造和应用的新模式的产生、学术工作(academic job)和其他行业工作的界限的变化等。
　　江原武一教授也指出，在卡内基国际调查结束后的10年中，高等教育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中突出表现在逐渐丧失的大学自治权。在美国，由于外部力量的介人，迫使大学更加市场化，更加重视面向社会的绩效说明。这些结构性的变化正在改变大学教师的教学和科研，推动他们超越传统的角色。
　　下面，从国别来看一看大学教师的变化。
　　日本
　　1992年的卡内基调查揭示了日本大学教师的许多特点，如流动率低、女性教师比例小，终身制等，但是，最大的发现是日本大学教师表现出的强烈的研究志向。有本章教授将其归纳为德国模式，并进一步指出，这一特征其实暴露出了日本大学教师轻视教学的倾向。必须解决好以下三个方面的主要问题:一是重建大学教师的角色，包括重新思考学问所扮演的角色、教学和研究的关系、学术工作的质量保障;二是重新思考处在高等教育大众化时代的大学教师的角色;三是重新认识教学的地位。
　　日本高等教育正在进人普及化阶段，学生越来越多样化，为了迎接这一挑战，必须加强大学的教学质量，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提高大学教师的质量。这也是本次国际研讨会的一个中心议题，即大学教师的质量保障问题。有本章教授将FD(Faculty Development)归类为5个阶段，即冰河阶段、探索阶段、稳定阶段、失败阶段、创造阶段。调查发现，日本大多数学校都在建立一些专门的委员会来促进师资队伍建设，这表明，日本的FD正在从第一阶段进入第二阶段。在第一阶段，对FD的理解是比较狭义的，而进人第二阶段后，对FD的理解不仅仅停留在提高教学水平上，还包括提高服务和管理水平。为了实现FD的这一目标，有必要建立一种监控机制，即通过评估系统建立一个报酬体系，来引导教师的意识和行为。
　　有本章教授最后指出，作为人力资源的核心，在改善系统和促进高等教育机构发展的过程中，理解大学教师的使命、角色、意识、行为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实现教学和研究的一体化，加强研究、教学、学习的联系，在重新思考学问的过程中是非常必要的。
　　中国
　　和过去相比，中国大学教师的地位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在迎接新的挑战过程中，依然存在着许多制约发展的因素。沈红教授对此作了归纳:(1)大学教师的流动，主要面向发达国家以及高收人行业;(2)对大学教师的评价标准较低;(3)权威性不高，即行政管理往往超越学术管理;(4)资金不足，来自政府和各种途径的用于大学教师的资金远远不够;(5)许多大学都希望成为最优秀的，以此来设定他们的目标;(6)作为教学语言的中文成为中国大学教师在国际舞台上发挥作用的最大障碍。
　　德国
　　Ulrich Teichler教授指出，一般都认为德国教授的研究志向很强，拥有高度的学术自由，在职业生涯过程中必须在大学之间进行流动，等等。但是，这些观点也许已经过时，因为，为大学教师制定的各种法规的更新速度很快。几乎每隔10年，对年轻教师以及中级教师的有关法令就会做修改。加上近年来各种各样改革政策的出台，可以预测德国大学教师原先具备的一些特征也许已经发生了变化。
　　法国
　　Christine Musslein教授指出，尽管法国大学(universities)教师的基本结构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但是还是从统计数字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例如，最近几年，终身制教师的数量呈下降趋势，从1994一1995年度占大学教师总数的67.8%下降到2003一2004年度的63.1%。还有，女性教师的数量有所上升。在法学、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和卫生这四个领域，女教师占全体教师的比率从1994一1995年度的34.7%上升到了39.2%。
　　荷兰
　　根据Jorgen Enders教授的介绍，荷兰政府最近出台了不少针对大学教师的政策，其内容比较重视大学教师的科研工作。例如，提供一些加强大学教师科研能力的培训项目;建立专项基金来鼓励年轻教师提高其科研能力;最近，围绕是否授予年轻的科研人员终身制的争论也非常激烈。
　　四、今后的课题
　　在这次会议上，各国代表充分肯定了自1992年的卡内基调查后大学教师所发生的变化。大家一致认为，有必要再次准确地使用数字来把握这一变化。事实上，本次会议除了是一次纯学术会议外，它还肩负着一项重要任务。即为CAP(The Changing Academic Profession)项目的实施做前期准备。该项目由广岛大学高等教育研究开发中心牵头，联合各国知名高等教育研究机构，计划对各国大学教师的现状进行又一次大规模的调查。它被认为将是1992年卡内基国际调查的现代版。
　　为了顺利推动这次极具意义的国际合作研究，与会代表提出了不少建议。首先，不少代表提出，应该协调各国对大学教师(Academic Professor)这一概念的理解。通常，大学教师可以理解为在大学内从事教学活动的所有全日制的教师。可是在德国，不存在和英文“academic profession”相同的词汇。尽管德语“hochschullehre”可以直译为大学教师，但它指的正是那些独立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的高级职位的教师，这些人拥有的几乎都是“教授”的头衔。而且，在进一步划分拥有这一头衔的大学教师时，并没有使用教授和副教授的称呼，而是以不同大学的类型来区别的。这一点和美国、日本完全不同。沈红教授认为，如果结合
　　中国的国情，Academic Professor应该包括教师、科研人员，特别是博士后研究人员。来自Centre de Sociologie des Organisations的Christine Musselin也指出，在法国，大学教师的构成也越来越复杂，比如，法国大学(universitv)中就有一部分教师来自中等学(secondary school)，他们只是承担教学工作，无需进行科学研究。此外，部分博士生也在协助进行教学活动。
　　其次，代表们就如何设计CAP项目的问卷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建议。例如，Carol France S教授建议，应该从系统论的角度来设计问卷，在全球化、技术化、网络化的背景下，充分考虑社会、政治、经济、教育、人口等各种因素，以及院校内部存在的各种因素。V?Lynn Meek教授和Jurgen Enders教授则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设计问卷，一是吸引力(Attractiveness)，包括是否会继续选择大学教师这一职业、同国外职业环境的比较等问题;二是知识的生产和关联(Knowledge production and relevance)，包括对知识的态度、教学和科研的关系、研究是否是成为一种商业秘密、科研评估是否在基于实用性的基础上展开等;三是管理/控制z同事关系(Management control collegiality)，包括大学自治、大学教师对大学的忠诚性等;四是国际化(Internationalisation)，包括拥有外国留学生的数量、教学语言的数量、赴海外进行教学和科研的时间、国际合作伙伴的地理特征等;五是输出(Outputs)，包括最近五年内的出版物、参加会议情况、和大众媒体的交流、作为衍生物的公司数量等。不少代表还表示，应该保留1992年卡内基国际调查中一些经典问项，以便更好地揭示大学教师的变化。（叶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