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英国高等教育资格框架的形成机制

英国的高等教育历史悠久，而且充分表现出大学自治、专家治校的特色。因此，在建立高等教育资格框架（下简称高教框架）时，英国首先考虑的是其在高校的适用性，而且也关注学生、雇主、法定和专业团体对于框架的看法。另一方面，国际间高等学校合作开办联合学位（joint degrees）课程的趋势，促使英国建立一个既符合英国国情，又能够与国际上的学历、学位对等的高教框架。在此，将高教框架的形成机制分成三方面：一是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二是大学、三是学生、雇主、法定和专业团体。

　1. 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

建立一个高教框架的建议早在1997年发布的《迪尔尼报告：学习型社会中的高等教育》（The Dearing Report：Higher education in the Learning Society）中提出。《迪尔尼报告：学习型社会中的高等教育》（以下简称《迪》）提出建立两个（一个是EWNI地区，另一个是苏格兰）相互联结的高教国家资格框架是很必要的。高等教育必须对所设立的课程有较为清楚的说明，并预见该课程未来的潜能。对于硕士学位的问题，《迪》也提到：“虽然市场对硕士或以上资格的需求越来越高，但是国家却没有一个完善的框架或调控机制……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框架或机制确保各种资格名称跟同等学历水平相符，那么硕士学位的问题将会延伸至本科生教育，严重影响高教质量。”这表示当高教提供者随意修改或设立模棱两可的资格标准时，很可能会造成整个高教的质量下降。因此，英国政府委任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Quality Assurance Agency，QAA）作为建立高教资格框架的独立机构。

从1998年至1999年之间，QAA主要拟定了两份咨询计划书(consultation paper)，一份是有关研究生学位的资格框架，另一份则是有关EWNI地区高教框架，以及苏格兰高教框架。咨询计划书对于框架的原则、政策、结构和主要特点做了初步的说明和阐述，并告知相应的高教和继续教育院校、法定、专业团体和学科协会、学生代表和雇主代表组织、拨款和研究委员会等进行讨论，同时也发布在网上供浏览。这是为了能获得各个方面的反馈意见，以及确保所建立的框架是符合英国国情的。除此之外，QAA也在卡迪夫（Cardiff）、莱切斯特（Leicester）、邓迪（Dundee）和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等地区进行非正式的讨论会议，共有400多位各界代表出席了这些会议。

与此同时，QAA也作了几项调查，总结了所有的反馈意见，在2000年7月公布了一份意见论文（position paper）。该意见论文发布以后，QAA再次收集来自各方面的反馈意见，并且在2001年1月正式公布高教框架。但是，此框架并非恒久不变的，QAA仍然继续与有关方面进行对话和合作，以增加或更新框架的内容。目前，英国政府正致力于把高教框架和其他资格框架①相互联系，特别是将这些资格框架的相关水平衔接起来，为建立一个学习型社会而做出努力。

2. 大学

对于政府或QAA所发布的报告，大学方面提出了各自的观点和意见。比如：牛津大学对《迪》的第21和22② 条建议表示关注。大学认为第21条建议的高教课程结构比较适于大型的大学，但不是其他类型的高等院校；至于第22条所说的高教框架很可能有碍多样化高教的发展，特别是一些无法以模块形式进行课程运作的高校。然而，大学赞同根据统一的学位名称、学分计算方式和学习成果来制定一个包括学分等级(Credit-ratings)、学分累计和转移(Credit Accumulation and Transfer)的资格框架。因为这不但让半途辍学的学生有机会继续受教育，而且也让他们在社会或国际间更具有竞争力。大学也重申，高教框架必须尽可能地详细说明课程内容，以协助学生了解哪一类课程比较适合自己。

无论如何，大学基本上认同建立高教框架的建议。高教框架所包括的学位级别、名称和资格要求是什么，这才是高校所要参与讨论的。再者，框架在建立的过程中凸现了高校授予高教资格的不一致性以及不明确性，如：文学硕士和哲学硕士学位，学士学位和4年的工科本科课程。此外，高等院校也跟一些机构如：北方大学学分累计和转移联合会（Northern Universities Consortium for Credit Accumul-ation and Transfer, NUCCAT）、南英格兰学分累计和转移联合会(Southern England Consortium for CAT, SEEC)、设立北爱尔兰学分累计和转移（Northern Island for CAT，NICATS）和威尔士学分和资格框架（Credit and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 for Wales，CQFW)的学分制机构合作设立一个包括学分转移及学分累计的高教框架。

关键是，高教框架需要一段时间的运作来证明其成效，特别是对于在籍学生的资格要求或学历水平不能随意更改，以及不同的资格修读时间不一，若按照高教框架的资格要求来授予学术资格所需的时间也就不同。因此，高教框架的运作开始与否是根据某个资格的毕业日期或结业典礼来决定。QAA预定在2000年至2005年把高教框架第一次作为六年院校审查（Institutional review）的参照点。在这段时间，高校应该确认所提供的学术资格是否有必要更换和要求是否达标。从2006至2007年学年开始，英国的高教资格授予是以高教框架的原则为准。换言之，高等院校必须确保该届毕业生的学术资格是符合高教框架的规范，然后才能授予相关的资格证书。

①英国还有苏格兰资格框架和国家资格框架（是由The Qualification and Curriculum Authority( QCA),the Qualification Curriculum and Assessment Authority for Wales(ACCAC),the Council for Curriculum Examination and Assessment, Northern Island(CCEA)所制定的有关职业资格的框架）。

②第21条建议是高等院校应该尽快把所开设的学位或资格课程列出课程设置要求（programme specification），并且以学生将会学得的知识、重要技能（如：沟通、运用资讯工艺和学会学习）、认知能力（如：理解方法论或批判分析的能力）和相关学科的特别技能（如：在实验室的技术）列出预期的学习成果。第22条则建议政府、QAA、认证团体和其他监督机构应该共同建立一个适于英国的高教框架。

3. 学生、雇主、法定和专业团体

学生、雇主、法规和专业团体主要是通过书面方式来反映对新框架的观点和意见。QAA发布咨询计划书时就收到超过300份的反馈函，其中超过133份来自高校，90份来自法定、专业团体和学科协会、学生和雇主代表组织，以及大约30份是个人名义的来函。大部分民众表示支持建立高教框架，但是对于其结构以及框架中有关学位分类、资格要求等细节皆有许多不同的观点。其中英国学生联盟（National Union of Students）表明希望框架能够更透明化，而且应包括课程设置要求和各学科基准，让学生获得更为全面的资讯。

除此之外，QAA也针对民众作了一些调查报告，以收集来自各个方面对高教框架的了解程度。其中莫尔顿·霍尔公司报告（Report by Moulton Hall Ltd）是一份雇主对于高校授予的学术资格了解程度的调查报告。此报告来自于150位国立或私立公司雇主的调查访问，雇主的取样是根据地理位置、员工人数和行业来进行。报告显示，大约有75%的雇主认为英国高校所授予的各种学位或资格代表的水平程度不一，易让人产生误解。同时，有96%的雇主对于所有同样名称的资格必须持有同等水平程度的建议表示赞成，特别是这些资格的名称必须简单明了。

另一方面，法定和专业团体比较关注的是有关学术资格和职业资格的关系。由于有一些学历是介于学术资格和职业资格之间，如：工科、法学、会计和医学，所以高教框架必须有一定的标准来衡量二者之间的关系，并确保学生能够达到相关学位的预期成果，扩展理解和获取知识的能力，还有提供实习相关技能的机会。再说，学历的认证也牵涉到相关法定和专业团体是否认可的问题，所以QAA举办了许多专题研讨会和会议，让各界人士参与审查初步高教框架的一些细节，尤其是有关资格要求的草案。

二、英国高等教育资格框架的主要内容和要求

英国的高等教育资格框架是一个授予不同类型高等教育学历、学位的学术资格框架，也是QAA学术规范体系① 内的其中一项。学术资格包括各大学或学院有权授予的证书、文凭、各级各类的学位（不包括荣誉学位和较高级的博士学位）。按照不同的学术资格可分为五个水平（level）。但是，为了区别高等教育学术资格和其他资格框架的水平，一般用C、I、H、M和D来表示此框架的级别，而且各个级别都有相关的资格要求。

学术资格的五个级别自下而上是：证书（Cer-tificate Level）、中级(Intermediate level)、荣誉(Honours Level)、硕士(Master Level)和博士(Doctoral Level)。其中前三者是属于本科层次的，后两者则是研究生层次。资格要求（Qualifications Descriptors）对于这五项级别的学习成果皆有一定的说明，同时也列出不同级别资格之间所应达到的能力程度和特征。比如：一个成功达到某级别的学生将具有或运用该项资格的学习成果。它分为两部分:一是关于学习成果的叙述，被授予资格或学位的学生应达到或表现相关资格的学习成果；二是关于学生将能发展的能力叙述，这有助于雇主或其他利益相关者了解有关学术资格的学生能力程度。

①学术规范体系（Academic Infrastructure）是作为院校审核的参照说明，共有四套文件：高等教育资格框架、学科基准陈述（Subject benchmark statements）、课程设置要求（Program Specification）和行为准则（Code of practice for the assurance of academic quality and standard in Higher Education）。

　1. 证书

证书是继续获取更高级资格的第一级，所颁发的资格称为高等教育证书（Certificate of Higher Edu-cation）。其专业资格的学制不少于全日制1年。学生在掌握与他们所学领域有关的基本概念和原理，并具有对其内容，或对定性和定量资料进行表述、评价和解释的能力之后可授予证书。此外，证书持有者应具有提出自己的观点，并依据所学学科的基本理论和概念做出合理判断的能力，也能将其研究或工作成果准确、自信地与人交流，并提出思路清晰的论据。

　2. 中级

中级包括了普通（非荣誉）学士学位（Ordinary（Bachelors）degree）、初级学位（Foundation Degree）、高等教育文凭(Diplomas of Higher Education)和其他高等文凭。各种新开发的专业往往是在这个层次上，例如英格兰的初级学位以及各种职业类资格等。学生在掌握并深层理解所学领域中成熟的原理，以及这些原理的建立和发展途径，具有扩展和运用这些原理的能力之后可授予普通学士学位。中级学位持有者应有能力运用一系列已学方法去开创和进行批判性的资料分析，并从分析中发现问题，提出解决方法。还有能以多种方式，或是有效地选用本专业的主要方法与专家和非专家交流信息、论证和分析。

　3. 荣誉学位

荣誉学位在高等教育中是最多人拥有的学位。一般全日制课程是三年制，并可获得荣誉学士学位(Bachelor of degree in Honours)如文科（荣誉）学士学位或理科（荣誉）学士学位。另外，还有一些短期课程和转专业课程，因为所采用的都是本科生教材，或是来自其他H级学生所修读，毕业后可获得本科证书（Graduate Certificate）或本科文凭（Graduate Diploma）。荣誉学位持有者应系统理解所学领域的主要方面，并获得连贯而详细的知识，具有在自己专业领域内准确选用已有的分析和探索方法的能力。他们应有运用已学的方法和技能，评论、强化、扩展和应用其所掌握与理解的知识，并能创建和完成专题项目的能力。

　4. 硕士

硕士(Master Degree)分为课程型和研究型，或者是两者混合的类型。研究型的硕士学位通常被称作哲学硕士（M Phil）。硕士的全日制至少1年，多数是H级学生继续修读的学位。有一些理工科H级学生只要继续修读1年即可获得硕士学位，如：工程硕士学位。在这一级别中的短期课程也包括了继续专业发展学位（continuing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毕业后可获得研究生证书（Postgraduate Certificate）和研究生文凭(Postgraduate Diplomas)。硕士学位持有者对于他们的研究或现今学术工作的各种方法具有综合的理解，在处理和解决问题中显示自主性和独创性，并可在缺乏完整资料的情况下做出合理的判断。

　5. 博士

博士学位(Doctorates Degree)主要有两种名称，一种是以原创型研究为主的哲学博士（PhD或 DPhil），另一种包括研究和学习相关学科知识的学位，并有专业名称，如：教育博士（EdD）。博士学位的学制一般为全日制3年。博士学位持有者通过原创性研究或其他先进的学术工作以发展新知识、新的理论和意义，其质量足以获得同行专家评审通过，并能扩展自己专业的前沿性，构思、设计和实现一个项目的综合能力。

学生所能表现的学习成果作为设计、通过和审查学术活动时，特别是对审查团非常有用。高教框架也表明：任何提供给学生的学术活动、课程和测试都必须符合资格要求，并且能让学生有机会达到或表现相关资格的学习成果；同时，不同的级别要有明确的参照指示。当然，资格要求只是各个资格学习成果的一个概述，对于每个资格中不同学科的学习成果则在学科基准陈述上有详细的说明。

　三、特点与启示

英国高等教育资格框架的发布除了能让公众比较容易了解高等教育的学位分类和各个资格级别的区别，它也把各个学位如：荣誉学士学位、硕士和博士学位所应达到的能力程度和特征列出来。高教框架不但能帮助学生和雇主了解各个资格的定义和水平，而且也保障市场上同样的学位名称都达到相等的水准。综上所述，以下为英国高教框架的一些特点：

　1. 政府与公众的互动

QAA在设置高教框架前后通过民众收集许多反馈意见，并做了许多研究调查，如：莫尔顿·霍尔公司报告就是一份雇主对于高校授予的学历资格的调查报告。高等院校、雇主、法定和专业团体等相关利益者在建立高教框架的过程中也有参与讨论和咨询。同时，在推行高教框架时QAA不但给予各高等院校一段实验期限，即六年院校审查，而且还跟高等院校的职员有密切的合作，以确保高教框架符合英国国情，并能够与国际上的高教资格对等。另外，高教框架的审核者不仅只是学术界内人士，而且也公开让其他与高等教育有关的大众，如：学生、家长、雇主等从网上搜索浏览，以便于他们了解和区分各个学位的级别。

　2. 具有很大的灵活性

高教框架目前只是一个根据主要学位的学习成果而制定的资格框架，并不是一个学分框架（credit framework），也不一定要运用学分制。因此，只要能够达到资格要求的学习成果，每所院校可以自行决定要以怎样的形式策划相关学位的学术活动或课程。例如：一个短期课程可能符合资格解说中H级的“学生对于研究或现今学术工作的各种方法具有综合的理解”，可是该课程也许并无法让学生“在处理和解决问题中显示自主和独创”，而有关院校能够设定该课程是属于第4水平，给予“研究生证书”或“研究生文凭”的学位名称。当然其中有些高校也采用了学分制或是制定学分框架以符合高教框架的规定，QAA也已跟一些专业团体签订协议，鼓励一些在职人士通过学分转移或学分累计进入高教继续学习。换言之，高教框架具有一定的灵活性，而且将会越来越多样化、更创新，以便增加新的学历资格。

　3. 与其他资格框架相互联系

高教框架建立最初就是为了跟苏格兰框架联接。这两个框架对于高等教育各个资格分类和学生应该取得的知识和技能都有一定的说明，同时苏格兰框架也反映了其本科生学位结构的特点和资格学分的说明。然而，英国政府目前正致力于把不同的资格框架相互联系，特别是将职业资格和学术资格框架的相关水平衔接起来。比如：职业高级证书（Vocational Diplomas）———相等于高教框架的D级；职业证书或文凭，以及国家职业资格5级（Vocational Certificates/Diplomas, NVQ 5）相等于M级；职业证书或文凭（Vocational Certificate/ Diplomas）则相等于H级。这样做除了促进学习者从一所高等院校转换至其他适合于之前学习（prior learning）的学校认证体系，也简化学习者从继续教育到高等教育的过程衔接程序，以建立学习型社会，提倡终身学习。（作者工作单位：浙江大学教育学院